焦点|【流年】悲惨世界人物谈(作品赏析)
时间: 2023-06-07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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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点登录发布: 圣者冉阿让年轻时初读雨果的《悲惨世界》,直是文字伴和着泪水;激愤于冉阿让所处的那个社会法律和世俗对下层劳动人民的双重压迫,也感动于冉阿让的圣洁。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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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冉阿让年轻时初读雨果的《悲惨世界》,直是文字伴和着泪水;激愤于冉阿让所处的那个社会法律和世俗对下层劳动人民的双重压迫,也感动于冉阿让的圣洁。有了一些社会阅历之后再翻此书,对书的背景,对人物,便有了更深的了解。此书从拿破仑滑铁卢惨败写起,一直到法兰西人民反对七月王朝的巴黎人民大起义之后,故事跨越半个世纪之久,冉阿让的个人命运与历史洪流交织,徐徐展开了一幅漫长而宏大的历史画卷。画面上,有外省偏僻的小镇,有海滨新兴的工业城市,有昏庸的法庭,有暗无天日的牢狱,有肮脏的贫民窟,也有宁静而阴森的修道院。作者无疑肯定了革命的暴力,然而他是坚定的人道主义者,对仁慈博爱的力量确信不疑;全书的主导思想是以爱制恶。他认为,以刑罚为基本手段的法律社会,只会滋生昏庸的官僚体制,不会解决任何问题。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只有博爱、信仰,才是理想社会的基础。一个本来可以凭体力养家糊口的壮年男子,失业伴随着他;看不下姐姐和她的七个孩子饿肚子,走投无路的他不过是打碎一面玻璃,偷了一块面包,从此沦为苦役犯;他挣扎,他逃跑,终生受到鹰犬的追捕。他,就是冉阿让。他要报复社会了,他破罐子破摔了,他偷了好心收留他的主教米里哀的银烛台。令他想不到的是,主教大人在警察面前为他开脱,原谅了他的罪,对他说:“冉阿让,我的兄弟,你已经不是恶人了,你是在善人一方的了。我赎的是你的灵魂,我把它从黑暗的思想和自暴自弃的精神里救出来,交还给上帝。”还送给他另外一些银器,让他卖掉借以自立。在仁慈的力量面前,他感受到了温暖,决心再创新生。然而法律化身的鹰犬不放过他,于是一系列故事在书页里上演,起起伏伏的情节攫住读者的心。良知激发了冉阿让的才干,他隐姓埋名,救助苦难者。最初阅读,留下印象最深的是冉阿让救赎小珂赛特的那一幕。当看到珂赛特惊喜万分地抱住那个“穿紫红色衣裳嵌着蓝色玻璃珠”“村里没谁买得起”“至少值三十法郎”的布娃娃时,便禁不住地热泪盈眶;而当冉阿让在桌子上拍出一千五百法郎终于领走了珂赛特时,那份痛快,那份激动,只好暂时掩卷,激动得读不下去了。后来重读,才发觉最最震撼人心的,还是冉阿让成了马德兰市长,且事业蒸蒸日上,而沙威这只顽强的猎犬竟然嗅出了一些气味,危险日趋迫近,忽然法庭上又出现了另一个“冉阿让”做替死鬼,他完全可以听之任之从而完全地解脱自己,而良知却在泥沼里艰苦跋涉的那一情节的描述。那一夜,是冉阿让灵魂在激烈的碰撞中灿烂升华的最神圣的时刻,他从世俗的高位上,自动重新跳回世俗的地狱,而心灵,却加重了善良的砝码——尽管他又开始了无尽的躲躲藏藏,马德兰市长又成了逃犯冉阿让。一次逃亡中的偶然机遇,使冉阿让在一处修道院变成了园丁割风的弟弟割二,而受他收养和庇护的珂赛特成了修道院的寄读生。冉阿让在这难得的暂时安定中再次受到上帝光辉的沐浴,“他的心完全溶化在感恩戴德的情感中了”。在巴黎起义的街垒之战中,他人格的力量唤醒了鹰犬沙威的良知,沙威在职责和良知之间无法抉择,内心受到极度的煎熬,只好跳进黑夜中塞纳河的滚滚洪流。冉阿让一生,步履沉重,圣者的光晕,最终在他头上凝聚。作者人道主义的思想,在他身上得以充分体现。沙威其人我想,读《悲惨世界》,没有一个读者会不对沙威这个塌鼻子、深鼻孔、络腮胡生到嘴边,头盖骨小,牙床大,头发垂到前额,目光深沉,嘴唇紧合,张嘴就露出牙肉的狰狞家伙恨得咬牙切齿!冉阿让,多么好的一个人,圣洁得世上少有!就因为在当初饥寒交迫至绝境的时候打破了一块面包房的玻璃,偷了一个面包,便沦为土伦堡的苦役犯,此后又被打上了逃犯的烙印。而这个沙威,如蛆附骨般的追捕了他十几年,任他东躲西藏,隐名埋姓,却始终不依不饶,穷追不舍。沙威,地地道道的封建地主王朝的鹰犬,冷血动物!后来,重读这部名著,便渐渐地悟出了新的道理,有了新的认识:沙威其人,完人也!首先,做为法律机器上的一个齿轮,他是恪尽职守的。其敬业的精神,颇堪钦佩。他刻苦、克己、禁欲、绝对地公而无私;他尊崇权力,却从不滥用职权为非作歹;之所以对冉阿让一再过不去,完全是本着法律的精神,忠于法律的原则。他的法律告诉他,一个人要是犯了罪,便一辈子都是罪犯;更何况冉阿让,不仅有案底,而且有现行累案(一次次的越狱逃跑)。他的责任就是清除像冉阿让这样的罪犯,把他们统统投进监狱,以维护社会秩序的稳定和运转。他是法律的化身,在诸如流浪汉、娼妓、盗贼面前,他有无上的权威;但他从不凭借权势乱来。他的冷酷,来自工具的理性;他头脑中没有人情二字,更谈不到投机、钻营、因情诳法等等恶行。古今中外的执法者,少有这样的楷模。其次,职责上的事,他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勇于认错。作为一名警察,他的嗅觉是灵敏的,当他从马德兰市长先生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而且断定这个市长大人就是当年的冉阿让,便毫不犹豫地向最高警署予以揭发了。而当半路又出现了另一个被最高警署认定是冉阿让的人,沙威的记忆也发生了肯定性的错乱,他没有不声不响地逃避责任,而是坦诚地去向市长先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请求最严厉的处分。这里我们看到了他正直无畏的一面。他心中没有自己,有的只是法律的纯洁和尊严。第三,他最终的归宿,是良知的觉醒和飞跃。巴黎暴动的街垒巷战,无疑是波澜壮阔且惊心动魄的,而事变当夜所发生的沙威灵魂深处固有的原则观念与良知的碰撞,则尤为震撼人心。面对着人格高大得需自己仰视的冉阿让,这个自己穷半生之力追捕的苦役犯,沙威一向恪守不移的信仰大厦坍塌了,铁一般的法典原则和良知之间,发生了不可调合的矛盾。“现在令他万分痛苦的路是两条相反的路,两条路是互相排斥的,他不明白哪条路正确,该走哪条路。”沙威两难了。于是,在塞纳河边,“一个高大黑色的人影”,“笔直地跳进黑暗中”。低沉的溅水声响过,河水依旧流淌。沙威完成了他人生的追求,也完成了他灵魂的升华。不愧是警员的楷模,他在结束生命之前,还用工整的笔迹“不遗漏一个逗号”地写下了给警署署长的十条警务建议,尽了自己最后的责任。沙威终于赢得了我的敬意!错不在他,而在他所竭力维护的社会,包括那制度和因袭力量。沙威的结局,标示着那制度的必然下场。人渣德那第这是一个形象猥琐,脸色苍白,满脸假笑,毫无人类心肝的人渣,尽管如此,故事情节的形成和发展还真少不了他:人类社会就是这样,形形色色的,是人和算不得人的高级动物关联在一起,演绎着一幕又一幕形形色色的剧情。读者大概都忘不了滑铁卢波澜壮阔的那一幕,就在战役结束的当天夜里,黑沉沉的天光微弱照耀下,尸横遍野,一辆破旧的杂货车停在那条使拿破仑的骑兵大倒其霉的奥安凹地附近,车里坐着一个胖大丑陋的妇人(怀里肯定抱着他丈夫从死人身上掠来的东西)。一个鬼鬼祟祟瘦小的男子,躲闪着英军巡夜的士兵,在尸体堆里寻寻觅觅,不放过任何一枚死人手指上的戒指或者怀里的金表,还有胸前的银质勋章以及其他一切值钱的东西。这就是德那第。寻觅中他发现一个尸体手指上的金戒指发出微光,向下捋的时候,那个“尸体”竟然还是活的。为了窃取方便,他把那人从尸体堆里拖了出来,把手上的戒指,怀里的怀表和钱包洗劫一空,于是他变成了那个活着的“死人”彭眉胥的救命恩人。这次贪婪的攫取之后,他变成了“滑铁卢中士客寓”的老板,自称在军队中效过力,是第六或第九轻骑团的中士,在滑铁卢战役中曾经独自抵挡过一队死神般骑兵的冲杀,冒着枪林弹雨,舍身遮护并救了一位受了重伤的将军。唯利是图是这个家伙的本性,他从不放过一切掠夺的机会。苦命的女子芳汀为了生计要去做工,不得不以五十七法郎的代价(她几乎全部的财产)以及无底洞一般的后续寄养费,把女儿珂赛特托付给了德纳第夫妇,因为德纳第也有两个女儿,芳汀亲眼看到三个女孩一起玩得很好。结果,令天真的母亲料不到的是,她的珂赛特已经堕入了魔窟,变成了这对魔鬼夫妻的小奴仆,一天到黑,需要打扫房间、院子、街道,洗盘子洗碗,甚至搬运沉重东西,同时,步步加码地把她当成了榨取寄养费的摇钱树。要不是后来冉阿让救她出苦海,真不知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会继续受什么样的折磨。读者想必也还记得1832年6月巴黎街垒的硝烟,德那第又充当了一次趁火打劫的幽灵。在地下水道的泥泞中巧遇救出马吕斯的冉阿让,把冉阿让当成了他“发财”的同伙,以三十法朗的代价帮冉阿让打开了地下水道的门,然后让冉阿让做了他的替身,替他引开了如影随形正在追捕他的警察。这个卑鄙小人心目中没有善与恶的区分,他道德沦丧,只认钱财,人性在这个地地道道的奸诈恶棍身上是看不到半点影子的。他的恶,是不可救药的。最后,他终于以彭眉胥救命恩人的身份,从彭眉胥儿子马吕斯那里得到了两万法郎的汇票,去纽约继续作恶,作者说:“这个失败的资产者的歹毒心肠是无可救药的”,他成了一个黑奴贩子。人渣,是很难焕发出人性的,因为他根本没有人性。母性的光辉——芳汀芳汀是美丽的,作者用上了“绝美”两个字。但她的绝美却被贫苦忧郁所蒙尘掩盖,让我们看看她出场时的形象:她的装束像个女工,头发用一条丑而窄的巫婆用的头巾紧紧结在颏下,把头发全部遮住了。她一点也不笑,眼睛仿佛还有泪痕,脸上没有血色,像有些病态;她的手,枯而黑,生满了斑点,食指上的粗皮满是针痕……是的,在那个男权至高无上的社会里,她的美丽和天真,使她坠入了社会的最底层——他被一个名叫多罗米埃的花花公子骗了,始乱终弃,而且生下了一个女儿,一个像小仙女似的女儿。于是她失望的爱情全部转化为母爱;母爱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赴汤蹈火而无悔的母性的光芒!她食指满是针眼的厚皮,就是她为换取女儿安宁而辛苦劳作的见证。她为了腾出身子去挣钱养活女儿,拿出了积攒的几乎是全部的财产,把女儿寄养在德纳第的客寓,而且后续不断地被榨取寄养费,却无力去探望她日夜思念的心肝宝贝。在工厂里,当“弃妇”的身份暴露,并且人们知道了她还有一个私生女,世俗的鄙视使她失去了工作。为了凑集女儿的寄养费,她先是卖掉了一头漂亮得令人羡慕的金发,而后又卖了一口漂亮的牙齿。她在死亡线上挣扎,全副的身心寄托在女儿的安宁上。然而她哪里知道她昼思夜想的心肝宝贝已经失去了童年稚幼的向往和欢乐,她,每天需要做超越孩童体力的活儿,除了一把小指头长的铅笔刀可以用来削削木棍树枝,没有任何玩具。即使过圣诞节的日子,也得去提水。挨打,那恐怕就是很经常的事了,因为她见了那个是主人的婆娘就发抖。母爱,贯穿了芳汀的一生,最后,在对孩子的思念和急切见到孩子的期望中,当看到她所敬畏的市长“马德兰”先生被捕而惊骇万分的时候,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芳汀,作者寄予了满腔的同情,但同情扭转不了社会加给她的悲苦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