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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点平台登录|疼
时间: 2023-05-06 03:55 浏览次数:
焦点娱乐注册报道: “养的鱼死了一只,我看到了幸存者的孤独与悲伤。” 拒绝了非的邀约,他便向她撒播风情。她有些感动,但想起姐姐飞蛾扑灯的提醒,一张脸就汹涌出人生苦短的

焦点娱乐注册报道:

“养的鱼死了一只,我看到了幸存者的孤独与悲伤。”

拒绝了非的邀约,他便向她撒播风情。她有些感动,但想起姐姐飞蛾扑灯的提醒,一张脸就汹涌出人生苦短的悲伤情韵来。

也许已预感到一场雨在风中的缠绵与成长,也察觉到了它悉心而凛冽的繁殖速度。她猜想,倘若自己成为一道景观,人们会为一场是非之雨追根溯源的。而作为妇女主任,怎能因为自己而影响乌兰小村历史的纯粹呢?

她有些沮丧,决定不回信息。

“疼,我半生孤苦,是你点燃了我的热情。除了爱你,我什么也不会了。而此刻,你要冻僵我的爱情。”

越是不回,非对疼的温存越是到了无遮无拦的地步。

她的名字叫疼,籍贯一栏是呼伦贝尔乌兰人。据说舅舅从她母亲怀里抱走她的时候,她就立即停止了对这个世界的厌恶——对接舅舅的目光之后,她停止了哭嚎,咧嘴傻笑,流着涎水,然后舒心诚意地把一泡尿撒在了舅舅身上,算是回了一个见面礼。舅舅流了泪,激动的。也就是从那时起,舅舅为她取了“疼”这样一个名字。

她随舅舅去了牧原,没有疑问,舅舅打算好好疼她。

跟舅舅去新家之前,她的一颗小脑袋一天到晚拱在母亲的乳房下面。听说因为抢了双胞胎姐姐的口粮,母亲骂她是饿死鬼托生的。

疼不到十岁,舅舅得了重病撒手西去。而新舅舅带了两个孩子来,也算弥补了舅妈不能生育的缺陷。长大成人后,她被舅妈和新舅舅包办给了乌兰一个叫大庆的小伙子。疼不甘心,但被灌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焦点娱乐

“今儿咋了,不出门了?”大庆问。

“两人和好了。”疼的回答听上去有些轻描淡写,但不能否认态度的坚决——她没给自己留后路。一年前,疼与非频繁赴约,如同例假,每月一次。近几月赴约更是家常便饭。疼说给大庆的理由是:同学闹离婚,她有意撮合复原。

这个理由不错,证明疼是有家庭观念的。如此说法,对大庆来讲,也是有一定保障系数的。

“给你买了礼物,一条裙子。”他在微信里继续轰炸。

她想起上次分手时他说过的话了,说他想看看他的女人穿上他买的衣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还扳着她的肩膀信誓旦旦,说以后想买东西,传个链接就好。

疼之前收过他的礼物,一只镯子,她真心喜欢。不是因为价格不菲,也不是因为有他此后可以大富大贵,她隐隐觉得他心里有她。

她仍然不回信息,以不变应万变体验着刷屏的艰辛。

别看疼很煎熬的样子,但实际她也有过很主动的时候,半年前她跟大庆拌了嘴,疼转身以一场暴风雨的气势从微信里搜出了非,“明天有事吗?

“得等下周了。”

“我等不及。”疼第一次把话说得直白而大胆。

“老家四舅来了,还有七姑八姨的,估计我得喝酒。如果不喝,就老地方见。”焦点娱乐

疼知道最近查酒驾很严格,所以觉得他在应付事,于是气乎乎道,“你四舅漱一根洋钉子都能喝半斤呢,能不让你陪着?”。

“嗬,四舅你也知道?”

“不你说的吗?”

“看看,我对你好不好?家里几口人啊,猪下了几只崽儿啊,我都跟你交待得清清楚楚。”他很调皮地发了一段语音。

疼按下语音接听键,便从语速、语调以及讲话的内容绘制出了他的生动神情。疼对他的眼神是招架不住的,见了,就恨不能主动交了枪,甘愿当一个舒舒服服的俘虏。

疼很纳闷,他一天到晚哪来的快活劲儿,一个人的日子算日子呢?就没个发难的事吗?

难事有没有,没人打听,从人家的脸上她只看到了日子的恬淡和滋润。疼坚信他的性格好,情商高。因为从外形看,尤其从背后看,个头倒是不马虎,可转过脸来再端详,模样是留了几分余地的。但越是这样,越是在疼的心里显示出他性格上的可贵之处来,这应该是她倾向于他的重要理由之一。再者,他说话总是诗情画意的,而疼的内心存有一丝浪漫的情怀,自然日日欣喜。

有的时候,疼恍恍惚惚的,这样一个人咋会没有女人呢?问过如此问题,疼就有了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心里的蜜水一漾一漾的现出斑斓景象。当然,少不了现实问题:家里的三斤棉,有点让她痛心疾首。焦点娱乐

虽然疼是一位妇女主任,但此刻的认知是:三斤盐和三斤棉在分量上是不对等的。说到底,在疼心里,这个非,跟家里那个三杠子压不出个屁来的闷葫芦到底不是一个档儿。

疼跟非在一起,变化不小,这说明她受他感染很深。

他说早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所以事事跟她讲,“我就是不懂得取悦女人,否则也不至于大半辈子活成一个人。”他把自己说得甚是凄惨。

疼心想,靠卖嘴皮子活着,不比那些下力的更滋润?但她接了另外一句话,“会取悦女人的男人是坏男人。”

疼这样讲话无非是想给他一个充分的肯定。

疼真是矛盾,结识他之前,最看不上能说会道的男人,一颗心不落地。如今她变了,他咋说,她就咋听,有时候人家忘了功课,她会很失落,迫切希望他能跟自己主动说些云云雨雨的话来。

“我可能不是好男人,可我懂你,你要啥,我知道。”疼一遍遍回想他动听的话语,任由时光从指缝间清澈地遗漏,疼内心有一片五彩祥云可以供其入梦的,于梦中,欣喜的泪珠总会摇曳出暧昧的情愫来。可是,想到今早跟大庆拌嘴的事,疼心里横竖堵了七个碟子八个碗。而大庆心里自然也是不平衡,说疼咋地都不知足,让他难为得很,话里话外还扯到出身问题。疼气愤地回他,说嫁了他这样的人要是能知足,等于自己俩五不知一十。言外之意自己是有追求的人。焦点娱乐

疼虽然一百个不服气。但在外人跟前,她不愿意揭他的短,他短了,她也长不到哪里去,让人生生拾了笑柄。到头来,外甥打灯笼,照旧,日子误不了往前捱。

其实,疼也不是没有倒苦水的地方,手机微信蹦出小“绿袄”,疼就忘了疼痛。欢喜一会儿是一会儿吧。这样也好,不至于跟他诉了冤屈,落得个让他看低她的下场。再说,他们一起的时候,他很宠她,她享受那种感觉,不想破坏了它。

随着疼与非的交往,疼越发认定这两个男人有着活火山与死火山一般的差距。虽然她清楚,跟他也不一定就能达到人生制高点,但如果一辈子只跟这个烟不出火不冒的大庆一个锅里搅马勺,疼是不甘心的。

疼陷入动荡的回忆之中,眼前有多个画面在切换。

她没有回复消息。

疼经常搞不回信息的把戏,还为自己的欲擒故纵窃喜过。但有一次差点失手,好比风筝断了线,一连三天没瞧见他的小绿袄。

他会不会将计就计,与我疏远?如果他与别人相爱,我该如何?自动退出而去催促一场诗意盎然的恋情?再纵容他把细枝末节兜售出去?疼的睡眠还算好,可那三天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中了大烟的毒。

细分析,疼不回信息,有几种可能,一是摆架子,二是怄气,三是忙得看不到。如果还有第四条,就是想分手。如果疼真的能坚持不回信息,也就罢了,还呕心沥血谈什么再续前缘?焦点娱乐

但是,能排除这种可能吗?

手机又蹦出一条消息,他说他心口疼。

这一招很灵,因为,轮到疼的心口疼了。

“怎么了?”疼用一句废话,给自己拾了台阶。力气用过头,不好收场,有过前车之鉴啊。当然,不排除为了见疼,他在使办法。使办法的原因,他想她。但客观来讲,疼也担心万一人家心口疼是实情,自己不管不问,有失情礼。

疼回了信息,心情和文字都慷慨:“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尘世中鲜有你那样的质朴和纯真。真是爱死了。”对方回。

发动引擎的时候,一股六六粉的气味钻进鼻孔。天气不错,大庆在鼓捣几吨重的水罐,疼知道,他该上地打农药了。

说是半小时车程,大约20分钟的光景,疼驱车到了寺院。地方她选的,朋友中少有念经文的,把这儿选作一个驿站,安全系数高些。这是疼的理论。从一开始,她就试图将风险降到最低限度。

没见到熟悉的人,也不能证明人家没看到自己。其实,有些事不可细琢磨,否则,一段恋情早该偃旗息鼓。

两人把车停在了树影婆娑处。此时此刻,她恨不能将车牌号蒙上遮羞布。

疼全副武装:太阳帽,宽檐的,挡了阳光,也盖了半张脸;酒红色墨镜,品牌的,她第一次对一只镜子寄予劫后余生的渴望;黑色口罩自然一副舍生忘死之态,随了主人心愿的。焦点娱乐

相比之下,衣服色彩有些浓烈了。每次见面,她都能认真做到装备的花样翻新。如此装扮与在村委会时判若两人。

一只彩蝶一边胆战心惊,一边抑制不住要奔赴战场,迎接新生。

疼在车内环视四周。除却窗外张扬的浓情绿意,她熄了火,在车上静坐。非的车子徐徐驶过来,与她并肩。车刚停,车门开,一只铮亮的深棕色鞋子跳进了疼的视线。

“咋还不下来?”打开她的副驾驶车门,他冲她笑。

疼锁好车门,从车后身转过去,故作从容地上了他的新车。

疼一言不发。好像只要不说话,任何人就不会发现她的踪迹似的,当然,有一点不能忽视:她有些紧张,还没有缓过神来。

“想我了吗?”他每次见她都以这句话作为提示语。

疼还是不说话,在心里给自己下了一个定义:“人生就是从一个迷途走向下一个迷途的过程。”她是指与大庆的婚姻,再到与他的这段恋情。疼觉得自己因为一场恋情变得神经而哲学,另一方面当自己偶然醒悟时,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不已。她觉得对不住孩子。

“我猜猜哈。”他没事人一般,“没想,你一定没想我。”他自问自答,又回头冲她笑,目光流露深情几许,之后捏了镜腿,将太阳镜跨到鼻梁上,还向上拔了脖颈——这个自恋狂在端详镜中的自己,同时也没忘记心满意足地去感受一下疼的存在。焦点娱乐

车子慢慢启动了,开车去哪里,没人提,心照不宣,也有点约定俗成的意味。两人的默契,如果有外人,是可以感受到的。

“看看你的布拉吉,喜不喜欢,后座上,盒子,看见了?”

疼明白他“布拉吉”的含义,随手抓了一下盒子又放下,说了声谢谢。

“穿给我看哈,疼儿。” 他将一个“疼”字咬出了万种风情。

车停在红绿灯处的左转弯道上,直行路上也排起了长龙。疼见状,立马从右侧后的座位挪向了左侧位。一路上,她没有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平心而论,她谁也没看,是不敢看,她生怕不小心与人对视,以至于硝烟渐起。她坚信,并排停下的车子里果真有熟人,定会认出她来。而左手边的护拦为故事的节外生枝设置了一道屏障,相对安全。

疼有点草木皆兵了。

“你这哪是村干部?贼一样。” 他在镜子里瞥见了疼的无措。

疼心想,还好意思说呢,可不就是贼?偷人贼!

自己真不配当一个村干部了。但有问题不能回避,不当村干部,难道就会心安吗?疼这么一想,就觉得无路可走了。可抬眼一看,天大地宽,阳光灼灼,又有点庸人自扰了。

“真的心口疼了?”疼问。

“当然。”看他的背影便知,他在笑。他得了便宜卖乖似的,“才想起问我,真是的。”他试图拧过半张脸,“哎,如果我真犯了心脏病呢?”焦点娱乐

“别瞎说,你健壮得很,哪会有那么严重的病?”

不能否认,疼的这句话有应付之意。虽说,恋爱最考验一个女人的智商,但疼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她假设过,真犯了什么病,她在场,是脱不了干系的。直接后果,她跳河。随便哪条湖海,反正是洗不清。呼伦贝尔河湖众多,方便。

“你能等人疼,就不会去疼疼别人吗?比如我。”

忙着你侬我侬,警察从天而降,两人竟浑然不觉。机灵的非一个急刹车。

“驾驶证,行车证。”车窗外是一个标准的敬礼。

疼满脑门子的官司:纸就要包不住火了。她想到自己与非的关系扯得长不长圆不圆的,断定这回是插翅难飞了。她以隐秘的目光将警察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是,疼被警察请下了车。例行检查。之后,针对车内后备箱的一根电棍,他的唾沫喷了两吨,几个人你来我往,吵吵一阵,偶又低语,“化敌为友”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以后别带这玩意。没事当然好,有事扯不清啊。”

“兄弟,听你的!电话不记下来了吗?有事打电话,你们队长,我们都战友,没说的。”

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警察。疼被感动了,简直就是不杀之恩啊。

“他们到底查什么?”

“电棍。”

“胡扯。”焦点娱乐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为了超一辆大货车,非画龙一般,左冲右突,不断地变更道路。

“好好开车。”疼警告他。然后疼开始溜号,如果真出了事,流言蜚语是要铺满整个天空的,小小的乌兰村也定会被流言掩埋。

他没有减速,疼很气愤,“想让别人看看殉情而死的场面吗?”

“这话说的,没点水准。”

“跟你一小时,要用三个小时来平复内心。”听了非的数落,疼没了好脸儿。

“一个朋友去世了。前一天我们还在一起喝酒。他欠我一万块。我帮他卖了几车荷兰薯。”

“你到底要说什么?人、钱还是荷兰薯?”疼有些不解。

我要说的是:“生命太脆弱了,相爱吧。”

疼不喜欢他那种大彻大悟的样子,因他俩的情况完全不同,无法套用同一条理论条款。再者,他的“大彻大悟”有时是肤浅的,经不得推敲。

“行了行了,别闹了,跑起来,会有风。我拉着你的手。”

“我已在风口。我怕。”疼表现得很无奈。

两人拉锯一样,在一个问题上拉过来又扯过去,半小时的功夫,“扯”到了木基小镇,“叫上我一哥们儿,怎么样?”

“疯了简直!”疼当场拒绝。

俩人的关系有碍观瞻,怎么能放到显微镜下面去放大深究呢?男人和女人,在这个问题上,到底是有些分别的。疼恨恨地想,自己跟他的关系有没有明朗的一天,不知道。至少现在不可以轻举妄动啊。焦点娱乐

“还是两人清静。”在一家蒙餐馆坐下来,他变相地表扬了疼。其实,别看他那么随口一说,如果疼坚持说见他的朋友,他是会答应的。有的时候,他的耳根子是软的,眼睛又“弱视”,这势必影响了他对事物的判断。

他点了一份手扒肉,一条鱼,达赉湖的。又专门给疼要了一份切好的大列巴和一份蓝莓酱。每次见面,疼负重地提着杂货店的肚子回家去。正想着,他又开了口,“来,姑娘,给这位女士来一壶奶茶。对,小桶,别忘了炒米哈。”他的眼定定地勾着疼,“特想吃你做的菜,鱼酱就着手擀面,能香出二里地。”

疼得到了鼓励,用深情的目光回应了他。

“哎——哎,姑娘,跟后厨说一声,鱼要多放辣椒。”

进了饭店,他就开始张罗,不大的一会儿,疼跟前摆满了吃食。而其实,疼的一颗心始终没有落地。“过去的日子感觉自己没心没肺,现在不一样了,学会没心没肺,需要能力。”疼不由得感慨。

“我也是没心的人了,心被猴子吃了。”他答非所问,想为疼制造一种特别的调子。见疼并不回应,他前倾着身子,怪声怪气嬉笑道:“你是猴子搬来的救兵吗?”

疼终于笑了,为他的“千娇百媚”。

“对了,前天喝酒了哈,几个菜喝的?醉那样。”他看着她的眼睛,“跟他家里的人吗?”焦点娱乐

“不是。”疼知道他指的是大庆的家人。

“不喜欢你喝酒。女人在酒桌上喝酒不安全。没有把男人喝趴下的本事,干脆就滴酒别沾。”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打听疼到底跟谁喝了酒。疼正失落,他却接过服务生手里的奶茶,给疼倒了半杯,“如果要喝酒,只有两种可能,一为陪我,二,还是陪我。”

这话听上去很男人,也很霸道。认真想想,没什么道理。但是,如果站在恋人的角度来看,这话是带了情调的。一旦两情相悦,就有排他性。他这样,说明在乎她。此情此景,疼心里红云满天了,于是把他拖过来的半条鱼给剪了彩,“辣,你就免了吧。”疼提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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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的女人吃,比我自己消灭它更让我痛快。”他咕咚一口奶茶,然后抽出纸巾,沾了沾唇,“感冒好没好?吃辣椒行吗?”

“没好。但就是想吃。”

“任性的好孩子。”他眉毛向上一挑,笑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事实证明,好孩子都是任性的。”疼的话多了起来。

“任性要付出代价的。那天你发烧38度3,可知道我的心情?二丫头多好的孩子,不就是发烧之后,耳聋的吗?”

“男人是视觉动物,女人是听觉动物。如果我被烧坏,就再也听不到你灌迷魂汤了。”

“真那样,我这边倒是小事,关键你不能相夫教子了。”他向她表达了醋意。

“你没影响我相夫教子吗?”焦点娱乐

“我也为难,你说是不是?我希望你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也希望你是一个好情人。”

“如果做了好妻子好母亲,情人便不存在,更谈不上好与坏。”话到了这个份上,疼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妇女干部与情人划上了等号。

不知他是不是已体察到自己的尴尬处境,而疼更为关心的是在月影花影的缠绵之下,他对自己是否有真爱?如果是,却怎么感觉不到他的嫉妒之意呢?想到此,疼满面的哀情了。

“没有你的甜言蜜语,我就不必屡屡犯错了。在错误中成长,在成长中犯错,且花大量的时间用来流泪和悔恨。” 疼数落他的同时,开始恨自己了。

给一个男人做情人,况且还是一个有争议的男人,疼的角色的确尴尬。可就是这样,疼这会却希望他能求求她,说嫁给他之类的话。这不难理解,疼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自己。可是,他若真能给自己一个纯净、热烈而持久的爱,就一定会牵扯到婚姻的“不破不立”问题,到头来,还不是让人为难吗?

别再说非的不是,自己都拿不出一个结论。疼想。

非不说话,默默地咀嚼疼话里话外的意思。

“想什么呢?”疼发问。

“爱情保鲜问题。”他一本正经道:“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好,信仰和技术一样不能少,信仰比技术重要。”

“你的信仰是什么?技术又是什么?”焦点娱乐

“是爱你和怎么爱你的问题。”

“所以你提出了会晤的常态化?”

他肯定了疼的说法,但疼又不同意了。疼说如果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只好忍痛割爱。

“可是,我想疼你。怎么办?”

听了他的话,疼的心又疼起来了。过去的年月,都苦,又没个好出身,哪有分量挑挑捡捡。疼跟大庆溜土豆(拾东家地里剩下的土豆),为了赚收入,还跟大庆开荒去种地。

无论自己种土豆还是拾别家的土豆,疼都会拿到街上去吆喝。土豆生长于黑色的土壤,土质又有些粘,所以,每颗豆都被迫武装成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如此品相自然会影响销售。疼琢磨,虽然没有办法改变出身,但改头换面总还是可以的,她一颗豆一颗豆的清洗,然后细分为三六九等,同等规格同等卖相的自然归为一类。

旗里人吃饭穿衣是要些讲究的。疼是一个有心人,一心要把土豆卖到旗里去。可是村里人耻笑疼,大庆也觉得疼是脱了裤子放屁,干了一件费事的营生。直到疼拿回钱来,大庆也没说一句服气的话来。疼委屈,心想,嫁了一个土豆大小、抓一把就两头不剩的人也就罢了,可他竟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地看低自己,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呢?

而眼前的人似乎理解疼的苦衷。“不要再怀疑我的真诚。给我机会,让我疼你,好不好?”

“大庆怎么办?”焦点娱乐

“他能怎么办?他又不疼你。”非知道疼要的不是这句话,所以又加了一句,“让他找我好了。”

听了这话,疼心里的乌云就散了。

为了自己,他能跟大庆去谈判?谈什么呢?疼不敢往下想了,因为她要的答案其实没有那么复杂。此刻她只想知道他爱她到底有几分,至于其它,还是后话。

“他心眼小。”疼如此说法是想提醒他做个准备,因为,依据当前所处的位置,他并不占优势。当然,在疼的心里,他的分量不算轻。

疼清楚得很,大庆死活看不上他,说“地主”的土豆卖不上价,他却在中间发横财,老天还能容得下这等事儿吗。疼听了这话,脑袋窜出火苗子,说土豆啥价有市场管着呢,他神仙啊,能说了算。疼还警告大庆别眼红,他要是天天躺着拿钱回来,她就把他摆到供桌上。

“我的心眼更小。”他的话,看表情,认真的成分占一半。

疼在心里说:这俩祖宗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没承想非冲疼脱口而出,“你俩不在一个频道。”

他向疼传达的意思是,他跟疼才算举案齐眉,旗鼓相当。疼只笑不语,不言不语等于默许了他的话。

“可你啊,小姐的身子丫鬟命。”

疼的确能干,论过日子,没服输过。夏天里,赶上休息日,卸去“主任”身份,她起早去赶山,采了蘑菇采蕨菜,哪个时段见了,都是工作进行时,家里家外一把好手。话说回来,疼自从着了他的道,山上的那条道儿跑得少了。焦点娱乐

大兴安岭林区蘑菇上百种。松树蘑、桦树蘑、榛蘑、草蘑和大花脸等是常见菌种。状如小碗的碗蘑,通体洁白的小白蘑,林区人的饭桌上也常见。蘑菇富含蛋白质,氨基酸和维生素。疼心气高,绿色食品也就成全了疼的好手艺,疼的蘑菇酱,对着窗户吹喇叭,名声在外的。那是蘑菇的香气丰满在豆香之中,刺伤味蕾的结果。

而前年夏天,疼被草爬子咬了。

草爬子学名蜱虫,是寄生虫,吸血。不吸血时干瘪,边缘呈锯齿状,形如小燕麦片;吸了血,个头有火柴头大小。草爬子一旦钻进皮肤,会分泌一种有害的物质,轻者瘙痒难耐,重者高烧不退,重度昏迷,还可引发森林脑炎。采蕨菜采出“文章”,在林区是家常便饭。可是,疼懂得风险与利益的关系,因为要利益最大化,就好比她跟非踏入雷区一样,放低自己,拿生命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疼用了“烟熏火燎”的土办法,无济于事,于是找了正规军,打针吃药,回家还照着伤口拔罐子,多管齐下,算有惊无险。

“没你,他可以再找,但找你这样的,灯笼挑出几里地,难。你也是太懦弱,他妈掌握全家的经济大权,啥年月了,还有这事?”

非没说瞎话,疼承认。大庆的哥们儿都知道,也都劝过他,说疼已把张家的孩子生下了,还尥蹶子给张家干活儿,撅屁股就是一天。还特别缀一句:疼,活着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还有啥不放心的?焦点娱乐

这事儿,谁说了也不算,包括疼。外面不敢说,在家里,大庆是熊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

“老太太要是不死,你到现在也翻不了身。搁着别人,早捅了天了。你是个好女人,真的。”

“男人不知道女人好不好,只知道好看不好看。”

“你,好,也好看。”

大庆哪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大庆只会说,哪家娘们是光吃草料不干活的?其实大庆要交待的真实意思是,他能要她,她该烧烧香的,买羊还要看看圈呢。

疼算不得一个小女人,但在他这里,疼温婉可人,令人疼惜。

疼在他身边是被动的,疼并非有意,或许是顺应时势,歪打正着,造就出一种精神的高贵吧。疼欣喜于被动与主动之间的互补,相同的电极会煞了风景。好比她与大庆。大庆觉得疼有时不可理喻,而疼在大庆眼里是强势的。疼的逻辑是外强中干的男人才会造就出一个强势的女人。

疼当妇女主任,是称职的,性格使然,她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且有不错的业绩,很得上面领导和村民的赏识。去年春天,她为一些贫困户张罗贷款,又给几个麦子点推销了化肥农药,值得一提的是,老秋一到,经她的手还卖出了几百吨的土豆。乌兰村民得到了实际的好处,疼从未得到过一分昧良心的钱。这样一个好人,顾着形象,自然不会与他人道什么命运走向问题。但疼爱在心里使本事,一旦闲下来,人变得郁郁寡欢的。焦点娱乐

吃过饭,疼安静的坐着。她解非的心意,也维系着二人世界的结构上的平衡。

“上楼好不好?”他轻声问。

疼不说话,但已开始收拾东西了,响鼓不用重锤,两人心领神会。

疼低头拾级而上,女老板挡住去路,开口有居高临下的气势,“别往上走了,客房没开。”疼觉得戴的口罩还是有些局促了。疼盯着老板移动下行的细跟鞋和敞腿裤,回转身冲着非挤出了一个眼白。这一眼足以证明非的不明智令疼生厌了。因为,疼虽然有个别建议被采纳,但掌控局面还是非。两人一上一下,面面相觑,女老板见状,温馨提示道:“下边写着呢,疫情嘛。”

疼的一颗心沉了浮,浮了又沉……非立于台阶上看着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情,像是受了多大的创伤。一些事,他本也在意的,可是吃了闭门羹之后,他反倒生出豁出去的念头,还在心里耻笑疼的掩耳盗铃。

疼打算尽快离去,但步子还是要保持些秩序的。

疼上了车,“回去吧。”疼语气轻柔,但显然是下了命令。

“去荒郊野外。”他一只手操控着方向盘,娴熟地转了个半圆,又折回半个圈。焦点娱乐

疼想着心事,没有提出特别的建议。

“干脆,跟我回家。”这话慷慨,但明显是下了一番决心的。

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一切又有点顺理成章。

疼被他温柔如水的目光感动出一种幻觉和信念。

室内的光线有些暗了,他随手要打开头顶的吊灯。疼“嗳”了一声,示意不需要,于是仅一只小型的壁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履行着职责。

浓情蜜意在暮色里流淌,他为疼在廊间褪去了长裙。疼闻见了他洗发水的香气,之后,两人似天真的孩子,推搡着、打闹着进了他的营房。

他们说尽了恭维之词,如饥似渴,却小心翼翼地引线穿针。他们期待彼此的身心都能得到最精心的呵护。

多长的相思才是相思呢?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了,“当我看到你见我时的兴奋样子,对比街上匆匆而过的各色女人,我发现自己是幸运和幸福的。所以,就算我放弃整个世界,也不愿意放弃你。”缠绵之时,他跟疼诗情画意,几次又三番。那一刻的疼已不知世间还有烦恼忧愁,她无需知道。

她多么留恋他啊。在这世上,她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当然,疼不满足,她希望有一个休止符从天扯向地,让时间停止,不再向前。至于其它,统统没所谓了。什么妻不妻,妾不妾,还顾什么呢?身边有非,一切都有。

一个人的视野决定了一个人的世界。疼有自己全新的世界了。焦点娱乐

疼只知去回应他身体的呼唤,忘记了人生中所有的苦痛愁怨,包括那些千疮百孔的旧事,于她都不再具有意义。她将自己融入了充斥着他气息的容器之中,时间的纹路她看得见,细细的,安静的,还有露珠一样的清澈。

她的人生记忆又多了一笔,苔藓一般,湿滑、娇嫩、绿意盎然。她贪恋眼前这五光十色的世界,哪怕之后殁于天涯,也再所不惜的。

疼看了表,知道时间已出现茬口,内心便有落叶凋零。彼此还呼吸相闻着,疼的思绪已上下翻飞,哪个明媚的日子会再次相见相拥呢?她想问他,但知道他也没有确切答案,也就罢了。一起的这一天,只做了一件事,但话是没少说,投机的、不投机的,东扯葫芦西扯瓢。听上去,每一句似乎都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却总要不停地说,如果不说,时间消费得没了意义似的。

这个时候,疼的心里是焦灼的,也充满渴望。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渴望,疼自己又说不清的。所以之前的很多时候她是迷茫的。现在也是。

疼听到了轻微的鼾声,许是累了,他睡着了。疼的内心开始起伏不定,她多么希望时光能倒流啊,流到今日相见之时。疼开始后悔没有好好珍惜这难得的时光,可是想想,疼常会嗔怪他打破了她的宁静日子,致使疼无有了安全之体。疼如此说,是想吹一下耳边风,为了他在她面前少些千篇一律的表现。疼有时心口不一的。但现在,他睡了。没有了保驾护航的人,疼简直忘记了流泪和呼吸。焦点娱乐

朦胧的灯影之下,想想自己过客的身份,茫茫然的心情更甚。疼于床边无聊地打量起他的住所。这套房舍,五六十个平方,虽不算宽敞,但清爽整洁,谁有慧眼能察觉到这个家是没有女人的呢?但是疼相信。疼将目光转向他的时候,内心升腾关爱之意,不经意的,她又拿他与大庆相比了。比较的结果是大庆输掉的分数就是他挣来的分数。

可就是这个分值很高的人,疼恐怕永远都不能得到,但是,她能放弃吗?若不放弃,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放弃了,疼是舍不得的。又想,天底下怕是本来就没有花好月好的事。处于两难境地的疼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没有章节的想,想断了几根脑筋之后,又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疼真要想出病来了,疼也着实不愿意想,她只是想要一个标本兼治、两全其美的法子。可是哪里有呢?

席间他还说以后会晤要常态化呢,他是不是很满足于这种现状?疼自己问自己。

疼的一颗心割裂得不成样子了,就像裁缝下错了剪刀。从床铺上拈起了一根断发,疼觉得自己竟是无所依托的人。

她有些怕,不知怕的什么。她唤醒了他。

他睁了眼,懒懒的,但笑意盈盈。他起身开了房灯。几乎是同时,门外突然传来“哐啷啷啷”的系列声响……节奏的跳跃令这如水的夜充满了挑衅。两人怔怔的,四炬光不约而同地盯紧了房门,同时屏息静气,检阅着外面的风声、雨声……焦点娱乐

疼感觉,一只长着犄角的兽即刻要闯进门来。

不知有多久,时间回到原有的轨道,开始了它无声无息的流淌。疼拉动被子一角,似乎想以它为掩体,好让一颗动荡的心驻上片刻。可若能投进他的怀中,才可获得片刻的安宁啊。

他还有那样的兴致吗?

疼恐惧而期盼的目光一路挣扎着,伏向他的面颊,“我怕。”

“别动,我去看看。”他斜倾着身子,从床头柜扯过蓝条格睡衣,三下五除二穿好,欲下床。

疼一眼瞥见了穿衣镜中鲜明的自己,她不敢再细端详,匆匆套了内衣。疼想趁他还在门外巡视的当,把自己收拾妥当,得体。

他返回了,脚步如细密的雨点,敲进疼的心房,霎时,空气中已满是擂台赛的锣鼓声响。

疼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是他关了灯。随后,一团月光踱步室内。他倚在墙角,掀开窗帘的一个边缘处,正向外张望。

屋子又黑下来。那一幕帘子将她隔离到了另一片市井之中。

恍惚中,一个黑影出了门,连同那张曾经缤纷的脸。

一颗心在希望中等待,在等待中希望着。但她不知那希望是沉到了地底,还是缥缈到了全无声息的境地。焦点娱乐

她踮着脚尖奔了卧室之外的过道,她踮出了十二分的小心。她怕那只兽扼住咽喉。

但是,她的碎花长裙,她放在门外沙发的长裙不见了踪迹。情急之下,疼吞下了十只豹子,之后打开了房灯。

她找不见她需要的物件。咏叹调陪着热闹,她的泪就要下来了。但很快又收回。

他在故意吓自己吗?有了这个结论,疼生气了。这样的玩笑怎能开得,这绝不是一种待客之道啊。

疼想非,疼从没有如此强烈地想过非。她柔软的心拍打在礁石上,她疼,她痛,她要他快点出现。她想自己绝不会再怪他一句的。她与他心连着心呢。

然而,一件蓝条格睡衣吸引了疼的视线。

它很张扬,随性依于沙发扶手的一侧,醒目的条纹摸上去甚是凉滑,与疼自酿的红豆酒的凉滑有着天生的攀附和隔膜。

时光依然锦绣,他的路有千条万条,而她就要从钢丝绳上跌落了。可是谁将包容她的一切?

门外穿行着陌生人的脚步和女人低声且不便与外人道的东家长,西家短。突然,手机在疼的皮包里发出了梦魇般的炸裂声。是大庆。

疼无处可去,必然要回到那个栖身之所。重新开始吧,可要怎样的开始?开始之后还会有全新的面貌吗?她穿街过巷,想用夜的黑去遮蔽自己的失魂落魄,

暗夜里无人嘘寒问暖,自己是会遭人唾弃的,疼的心伴随着夜的眼要一直疼下去了。焦点娱乐

大庆不在。门大敞四开。

奢华的月光之下,疼疾风骤雨般吞咽了多半瓶的农药。之后有刹那的清醒,疼要与时间周旋。她要见到她的亲人,她唯一的姐姐。她们是血亲。

药物的作用令她痛苦和恐惧。后面的路,疼走得艰难,这是2019年夏日的一个夜晚,疼是爬到姐姐跟前的。

“真想替你死了去!”姐姐用目光将疼掀翻在地,“大庆来过了。你的皮囊该投进乌兰河去洗洗。”

“我死了,也就还了你的清白。我死了,求姐姐替我还了这只手镯。”

乌兰村对面的河岸飘来一袭长裙,碎花的,身披着月光。

李红霞,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小说学会会员,中国民进成员。作品见《解放军文艺》《天津文学》《山东文学》《青海湖》《解放军报》《中国文艺报》《工人日报》等杂志(刊)。著有长篇小说《北归》《单行道》等。现供职北京某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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