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常见问题
焦点娱乐平台注册|《青春》2022年第7期|焦典:
时间: 2023-05-05 04:21 浏览次数:
焦点登录发布: 焦典,1996年生于云南。北京师范大学2021级文学创作专业博士研究生在读。南京市第三期“青春文学人才计划”青蓝人才。作品见于《人民文学》《十月》《雨花》《中华

焦点登录发布:

焦典,1996年生于云南。北京师范大学2021级文学创作专业博士研究生在读。南京市第三期“青春文学人才计划”青蓝人才。作品见于《人民文学》《十月》《雨花》《中华文学选刊》《诗刊》《星星》等。曾获第六届“青春文学奖”中短篇小说奖、第三十七届“樱花诗歌邀请赛”奖、2020年“中国·星星”年度大学生诗人奖、首届“京师——牛津青年文学之星”(中英合办)金奖等奖项。

填海的女人

焦典

没得人讲话,噼啪噼啪,柴火跟洋芋皮鱼死网破的声音。各自闷头啃洋芋,呼呼吹,外面凉了里面还是烫得很,舌头又麻一小块。

过了一会儿,李猴儿抬头说:“我想起来了,她是往打浪那边去了。”

“打浪在哪里?”我问他。

“你不晓得打浪?好大的,从村子那边过去,翻过一座山就是。你小时候在这边,没去捡过菌子?”

我笑笑,继续啃洋芋。洋芋,标准点喊土豆,再标准点喊马铃薯。生在云南的山沟沟里,焖煮炸炒,都是洋芋,麻辣香咸,还是洋芋。考个学校走出去,蒲公英似的,追风逐日扎不了根,还是飘回来啃洋芋。

家门口当个社工,东家猫跳墙,西家偷窥狂。电话比冰雹砸得密,一颗一颗,让人提心吊胆。其实比谁都上心,想除暴安良是真的。既如此,好不容易撞上个事儿就不能放。拿出心气,迈开腿,一定追到那位四十多岁还玩离家出走搞失踪的叛逆老姐姐。焦点平台注册

用手掰两半,又抓一把辣椒粉满满地撒了。山里的舌头,不嫌烫,三口吃个精光。李猴儿伸手还想给我拿一个,我摆摆手:“不吃了,再过会儿天更黑了。”

我走出去几步,李猴儿又追上来,说:“我记得你老外公,天天爱去小卖部打麻将,把你老外婆都气跑了,现在他个还在打?”

“他去世了,前年。”

李猴儿小声讲了一句很偏的方言,我没听清,问他:“你讲哪样?”

他跟我道别,微微驼着背,皱着眉,一副比我还着急的样子:“莫耽误你找人啦,小心得点,受伤么屋里头难过。”

我心里受用,跟他讲不怕得,已经报过案,警察马上就会来的。

最后他还告诉我,不是翻过一座山,而是要翻过两座,或者是三座。

我知道,山的数目是不要紧的,最关键的是别迷路,要顺着山的纹理走,有时它会在一棵树的年轮上显现,有时则是一只蝴蝶翅膀的花纹或者是一块石头的朝向。就像打开一只蚌取珍珠,人的脚就是刀子,要找准山的开口一鼓作气地切下去,不能迟疑或者畏惧。否则山就会紧紧闭合,像一个核桃,沟壑纵横,永远把你困在里面,再也走不出来。

李猴儿告诉我诀窍,不能一直低着头看地上的路,要抬头往上看。“看天上的路、云的流向,山里人从小都会的嘛,出去了几年么,再怎么也还是云南女娃娃,不会走错掉。”焦点平台注册

我的老乡告诉我的就是这些,听完我又喝了半瓶水,把顽固的洋芋顺下去。喉咙通畅,肚中踏实,正适合出发。进山,有路可走直须走。先是盘山公路,一段段,谈恋爱的心思似的,百转千回弯弯绕,已经尽可能减缓坡度,还是陡。走路的把背高高拱起,走油的一脚油门得踩到底,最危险的:刚轰隆隆冲上顶,接着就是一个大折弯,横刀夺命,连人带车冲下山。李猴儿说得没错,再怎么我也是云南人,不怕得。不认得路,但骨子里有一种向山里野果子学来的技术,一根细细的枝吊着,在轻与重、生与涩、坠落与腾起之间维持一种恰到好处的平衡,一路也还算顺畅。

再往前走就没大路了,剩下的全是天然泥巴路,碎石头垫个百八十米,做个过渡。我小心地寻了个山路凹处,把车板板正正地停进去。侧方有树荫遮蔽,不至于等我回来时如进蒸笼,把自己蒸成白面馒头。后视镜也收起来,公家的车,免得擦碰,越不是自己的东西越要爱惜,不能养成小人习气。

脚一落地,使劲踩两下,把懒洋洋睡在土里的山野气压出来,气息顺着小腿往上升,整个人都精神些。我弯腰习惯性地检查鞋带,依旧紧实整齐。我会跨过山沟沟和水湾湾,再踩扁毒菌子和百脚虫,我会不辞辛苦深入大山克服所有艰难险阻,我会不负众望找回我亲爱的女同胞,我会证明一个普普通通的社区工作者也可以是女英雄,我会……我会的。焦点平台注册

不走山路,直接往上爬。虽然数日不曾落雨,但土壤松软,后跟一踩一个小小的坑,这是山岭富含水分的表现。人家说山其实是海底的褶皱,看来是真的。在海水里泡了上亿年,即使露出来晒了这么久,还是饱满湿润。

不小心脚底打滑,慌忙拽住蔓生的杂草。抓到根浅的,连人带草摔一屁股蹲儿。根扎得深的,草叶子都快被拽断了,还是紧紧抱着土不放松。人屁股没事,手划道血印子,被野草咬的。走了还听野草在那儿骂呢:“哪儿来的瞎眼两脚动物!我长这么高容易嘛!”我很不好意思,赶紧加把力气往上爬。

过了半道岭,前面隐约有一开阔处,一扇锈迹斑斑大铁门,隔开灰黄与墨绿。旁边挂一白底黑字长门牌,“国……西南……水机……”字本来有些脱色,枝叶又绿得实在浓,隐隐约约只捡着几个字。赶着爬了大半天山,实在有些渴了,想进去问问嫌疑人行踪,顺便讨口水喝。

抬脚一迈步,“咔嗒”一声,清清脆脆。不是枯叶子、干树枝,披风沐雨真实活过的东西,生前柔软,死了也留一口软软的叹息,我听得到。

这声音生冷艰涩,是金属在活动。紧张得牙齿根发酸,嘴唇一下子失去了水分,毛刺刺的划舌头。之前新闻里看到过的,一个人拿着医院证明去派出所,被地雷炸过两次,体内六十多块弹片,每年去医院取六片。后来说要自费,索性不取了,一坐大巴、火车,安检“嘀嘀”响警报,被抓好几回。之前跟着组织去走访调研过,我估计脚下的这颗是压发雷,炸开来没有弹片,踩中的人没有腿。这里本不在边境线上,也许是当时有散兵流窜到了这里?谁知道呢,把手机从裤袋里摸出来,山石密林遮蔽了信号,人生和电影总是有相同的套路。一动不敢动地站了一会儿,腿开始痒痒地发麻,很想大声地哭。焦点平台注册

树叶子不规律地响两声,长出一个老人。说是长,实在是因为他走得太慢了,从树后慢慢露出左手,又慢慢探出脑袋,慢慢地朝这边看。我有些恼怒,就像在河里呛水的人,生死攸关的时候,看见岸边有人正坐在小板凳上凝神静气地钓鱼。

我不是很客气地喊:“快点去打电话报警!”

老人看出来:“没踩到地雷,是山鱼雷,我埋的,不会炸。”

我犹豫地挪开那条早已肿成炮弹的右腿,什么都没有发生。四下里只有风吹虫鸣和我如释重负的喘息。

半是掩饰尴尬,半是好奇,我问他,什么是山鱼雷?他说,在水里用的是水鱼雷,在土里用的就是山鱼雷。山鱼雷特制的钻头能破土穿石,在土壤里自航、制导,直到完成攻击。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鱼,能在山石土层里游动的那种。我大为惊叹,没想到在这偏僻的深山里,科技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不过他接着又说,山鱼雷不是很稳定,有时候如期抵达,有时候又半路溜走,游到不知道哪棵树下,藏在交错的根脉里。焦点平台注册

说话间,他引我走到了那扇铁门前。站得近了,那些字也没什么法子再遮掩了,门牌上写“国营西南云水机械厂”。和现在的电脑字体不同,这牌子的字似乎是手写的,蚕头燕尾,一波三折,想显示厂子的端庄威严。笔画间细微处又有点牵丝连带,故意透着写字人藏起来的那么点潇洒恣意。进门四方围着厂房,占地实在不算小,但看来都荒废很久了。还有个三层小楼,窗户上红纸贴着“职工活动室”,零星几块彩色墙皮尚未剥落,撑着当年热闹的面子。

老人带我走上三楼,拿出条凳给我坐下。从这里的窗户看出去,团团的山好像在流动起伏,也许是流动的云造成的错觉。没待一会儿,老人就起开一罐红烧猪肘罐头,绿皮军供款,上写“东坡肘子”。“坐得吃点饭再走嘛,再往里面么走半天见不着一家人了。”静下来才发现这老人实在有些瘦,皮肤、头发都枯得有些年头。老人先发问:“你是镇上来的吧?”我拍拍工作证:“货真价实考上的。”老人又问:“来这山旮旯里干哪样?”我说:“帮人找老婆,从家里跑了。”焦点平台注册

然后老人说,他也要找人。

有时候,名字好像真有几分命定的玄机。汉字不是单纯的撇捺勾横,盯着往深处看,总能看见世物。说是象形字的特点,也是一方面。“云水机械厂”,云水二字就早已昭示出最终的命运。云波诡谲,水波荡漾,美则美矣,但都不是长久之物,流动易散。当年很是显赫过一阵子,在那个年月一口气投了两千多万建成,是三线配套的兵工厂,专门生产鱼雷。方圆几里外就有守卫,闲人一概免进,俨然一世外桃源。那些风光的日子还是发着亮的,像一个老核桃,越是难挨,越是委屈,手里捏得越紧,磨得越勤。日积月累,也攒下了一层厚重的包浆,风吹雨淋都不能把它摧毁。时不时拿出来把玩一番,想想曾经的快活时光,也能憋口气继续活下去。他还记得他女儿,刚上任技术副厂长那天,在贺喜祝酒声中坐到天光大亮。那背后有多少咬牙眼红,闲言满天、鸡毛遍地全与他无关,培养出一个工程师女儿,这就是实力,这就是境界。

焦点:www.sdptzc.com

可惜时间支流纵横,岔路绵密,人站在时间里是看不清流向的。越是努力干活,全部人加班加点,厂子越是一天天衰败下去。这其中的缘由脉络,直到今天也没捋清楚。人说啦,那女的没当副厂长以前怎么好好的?工人阶级是领头羊,嫁人就要嫁工人。现在怎么变卦了?一定是她,天天组织什么文娱班,一群女人在那里拉手风琴。拉拉拉,把厂子拉倒了吧。嗨,反正就是有女人怪有女人,没女人怪没女人,古往今来都是这个鬼样子。只记得那段时间女儿经常半夜出门,不放心,偷偷摸摸在屁股后面跟着。倒是啥也不干,就在树下面“鲸、鲸”地叫。终于回头撞上,颤颤巍巍地问:“干啥呢,我姑娘?”焦点平台注册

那边女儿说,学外语呢:“jingle、jingling、jingoism……”

倒是好,没有精神上的毛病就好。

终于到了撤厂的那天,头脑灵活的早已在别处另谋了生机,气象更新。剩下他这样呆板的,事到临头也只好认命。老老实实地拿了工龄钱走掉了也好啊,不偏不倚轮到自己守夜时丢了一台车床。那么大,那么重的东西,在夜里好像蝴蝶一样,轻轻一扑,就消失了。

军工厂的机床,不仅是钱的问题。上面派人来查,自己颤颤巍巍把那晚上干了什么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连半夜尿尿的颜色比较黄,感觉自己有些上火都说了,还是只得到了一个嘴巴。那人比自己年轻好多吧,要是农村里结婚结得早,自己都可以当他爹了,这样一想,脸上更疼。

女儿不知道啥时候来了,指着那人脑袋说:“你再打我爹一下试试?”焦点平台注册

“你算什么东西。”又一个巴掌落脸上,脑壳嗡嗡响,鼻涕眼泪都被打出来了,“你和你爹赶紧交代,再狡辩,我连你一起打。”

从没见女儿那种神情,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冒火,对着那人,当胸一脚,踢了个嘴啃泥。

对面的人从地上爬起来,解衣唾手,左手猿飞,右手鸟落,腾跃移时,挥拳要打,又被一个闪躲,一脚踢在裆下。

后来厂里让女儿给人家道歉赔罪,女儿摇头不干:“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人家说,我们厂有你和你爹真是背时啦。一个小偷,一个母夜叉,两个背时鬼。

这世道,真是千变万化。

吃完饭,老人又给我倒了茶水:“喝点茶,漱漱嘴。”

我盯着手里的搪瓷杯,里面几缕茶叶若无其事地旋转着,慢慢渗出红褐色的茶汁,大概是普洱。我问他:“那后来呢?”他说:“后来有个人说,之前看见有大车鬼鬼祟祟往山里开,防水布罩着,看不出装了什么东西。姑娘就进山了,她说她会把东西找回来。”

“你没有和她一起去吗?”

老人的脸尴尬地抽搐了一下,如果有面镜子,我想我也会在自己的脸上看见同样的表情。现在问这种话,仿佛在指责他这位父亲是那么不称职。

老人说:“那时候我已经和现在一样老了。我走不动也没有心力再去走了。我想,实在找不到就把我抓起来吧,反正出了这厂子我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姑娘临走前说,她不是背时鬼,厂子垮了不是她的错。我告诉她,当然不是,她是万里挑一的工程研究生,是工厂最红火那几年的大领导,是我活着最大的盼头。”焦点平台注册

茶水喝下去半杯,果然是普洱,茶汤滋味浓厚。我从小肠胃不好,工作后更是如此,饭后喝一点普洱,顿感冷冰冰的胃得到了柔软的安抚。我点点头,半是对老人说的话,半是对这茶:“当然,当然,那个年代的研究生,绝对是人中龙凤。那最后她找到了吗?”

老人摇摇头:“那天之后就再也没见她了。她是我姑娘,我最了解。从小无论做什么事,不到最后她不会放弃。等她证明了我们爷俩的清白,她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啊,我就在这儿守着这山门,等她回来了,我还给她做红烧猪蹄吃。我晓得你是好人,你们这些社工最讲良心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告诉她,她爹一直在这儿等着她呢。”

那才咽下去的爽滑的猪蹄筋,好像又噎在了嗓子里,我拍拍胸口:“您放心吧,我进山以后一定帮您找,活要见人,死……嗨呀,那是不可能的,哪个云南人会在自己住的山里面死掉嘛。是什么情况,我出来就告诉你。”说完,我把剩下的半杯茶一饮而尽。

我从未来过这座山,或者小时候曾经来过,但那到处都似曾相识的树木与青苔石,早已在脑海中模糊成一团面目全非的绿色墨迹。我沿着大概是被进山捡菌子的人踩出的毛毛路继续前进,心里充满莫名的英雄般的使命感。我既不担忧迷路,也不害怕野物,当我不知道接下来往哪里走的时候,我就抬头看天。我的运气不错,今天太阳没有把云全部烤化。天上有许多云,它们的轨迹与形态就是地上的道路与预言。焦点平台注册

比如你看到团团的绵羊毛洒落一地,像是天上发疯了的牧羊人把他的羊全都剃成了裸体,那你就要小心,今晚雷暴将至。比如天上常常预演战争,云间时常鲜红一片,血流成河。那地面上的生灵,也将在不远的将来爆发同样惨烈的争斗。涿鹿之战、长平之战、巨鹿之战、昆阳之战、牧野之战……这些历史中举足轻重的著名战役,早在天上的云里就已经演练出了结局,扣上了文明那颗关键的纽扣。只是人们不常抬头看云,错过了流向的预兆。否则曹操早已在某个漫不经心的下午,在天边火烧云的壮烈景色之中,看见了赤壁之下遮天蔽日的浓烟烈火,看见了自己那十余万伤病致死的士卒残影。

我把手高高地伸向天空,测量云朵的大小。如果“羊毛”跟我的拳头一样大,那它们就会柔软地膨起自己的顶部,在白日里慢慢生长,并且在傍晚安静地融化。不过现在它们只有我的拇指那么大,是高积云,晚些时候是要有雷暴雨没错了。为了躲避雨水与雷电威压下森林的极度危险,我不得不加快了脚步。焦点平台注册

慌张不出意外地让我丢失了前行的方向,此刻再抬头,天空的纹路已经消弭,只剩下一片低低的黑灰色,仿佛海上漂浮的惑人迷雾。想问杉松苞树,路怎么走,杉树挺腰,树枝吹口哨,装无知不良少年。或者问米泡果儿,哪里可以一避,红红白白的脸,头低到草棵子里,做害羞淳朴少女。实在无招了,站在一尖尖石头角下喊:“有没有人啊?有老乡没得?”

小小的石头壁长久地反射回声,有老乡没得……乡没得……没得……自己的声音突然让我觉得有点羞耻,太蠢了,在这里像个山里走失的小孩子一样大喊大叫。

但很快有人朝我走过来,在蓬勃生长至大腿高处的杂草丛中轻松穿行。他神情平静地看了我一眼,招呼我跟他走。看来小孩子的方法是最有用的,小孩天生就知道怎样才能最快速地获得这世界上的帮助与善意。

屋里清爽,不似普通山里民居。吸一口气,都感觉自己被大山夹在了胳肢窝里。这家味道爽朗,四处无尘,角落放一簸箕地枇杷,正在缓慢熟成,散出甜甜蜜意。屋里还有一女人,对我的到来高兴万分,满脸溢出笑。不多时,雨和夜落下来。女人对男人说:“你在屋头煮饭,我去给妹妹打只野鸡来吃。”

女人径直出门,我略感诧异:“她现在去吗?一个人也太危险了,再说,这山上还有野鸡吗?”焦点平台注册

男人倒来劝慰我:“没得事啦,都是这样的。”

我仍觊觎墙角那堆地枇杷:“那你们那地枇杷卖我一点嘛,走山路渴得很。”

男人看了一眼,摇摇头:“等她回来你跟她讲吧,家里的东西,我做不了主的。”

然后相对无言,等饭咕嘟地煮好,女人果然带了一只野鸡回来。男人利落动手杀鸡,野生鲜亮的羽毛,片刻扎成一毛掸子。其间女人跟我讲,当时她男人嫁她那天,里外找不到人,急得死。结果跑他家一看,正抱着家里的大柱子哭,说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么就算啦,我就想,反正男嫁女嫁都是嫁,你不过来,我过来喽。”没想到嫁男人的习俗现在也还有保留,又想到那男人穿红红火火喜庆衣服,抱着柱子哭的样子,我忍不住笑起来。我一笑,那女人也跟着笑,毕毕剥剥,欢笑连连,一路聊到饭菜上桌。

夹一片树蝴蝶,越嚼越香,吃一块野鸡肉,山野滋味十足。我问:“姐姐,你怎么打得到野鸡的,也告诉告诉我嘛。”女人说:“我教过好多人了,这一片人都是我教他们的,其实简单得很。你就拿根尖尖的树枝,走到屋子后面,要吃什么,你就念什么,然后把树枝插在泥地里。要等。安安静静地等。不要去看。如果忍不住,你就盯着远处看。等到你越看越远,越看越远,都感觉要看到山的那边的那边了,你就可以回去捡来吃了。”焦点平台注册

……

(全文刊发于《青春》2022年第7期)

焦点登录:www.sdptzc.com

备案号: ICP备SDPTZC号 焦点平台官网: 秀站网
焦点招商QQ:********   焦点主管QQ:********
公司地址:台湾省台北市拉菲中心区弥敦道40号焦点娱乐大厦D座10字楼SDPTZC室
Copyright © 2002-2018 拉菲Ⅹ焦点娱乐有限公司 版权所有 网站地图